[刘宾雁]刘宾雁维基_徐小斌：活的老炮儿——性情中人张承志

　583人浏览　0人评论来源：网络　　发布时间：2015-12-30 9:19:07

刘宾雁追悼会王康撰词

精彩内容：

--- Tips：点击上方蓝色【大家】查看往期精彩内容---

摘要ID：ipress

同是在十月首届文学奖颁奖会上相遇的，是张承志。

提起张承志，恐怕很多人都认为他难以接触难以相处，我的感觉却是恰恰相反。

那次获奖的大作家很多：王蒙、刘宾雁、宗璞、蒋子龙、从维熙、刘绍棠……会上，当时的《十月》主编苏予特别向大家介绍我：“这是我们这次获奖者中最年轻的小作家，还在上大学。为了她的获奖编辑部还有一点争议，因为这是她的第二篇小说，有的同志担心把这么一个重要的奖给一个刚刚起步的年轻作家，会不会对她不好？经过讨论最后我们还是觉得，一定要严格按照读者的票选。”——严格按照读者的票选，便是八十年代的风气，现在回想，真是应当感谢那个时代。

苏予老师的介绍让周围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我身上，坐在我身边的张承志却置若罔闻。

后来，别的作家们都激动地争先恐后地发言，只有我们俩不吭气儿，我是胆怯，他呢，把两条腿伸的长长的靠在椅子上，睥睨一切的样子。坦率地说那时他相当的帅，不亚于现在任何一个一线明星。我们俩谁也没理谁，连招呼也没打一个。

谁知过了些时，我的同事王云生突然问我，想不想去张承志家玩？这时我才知道，原来王和张承志曾经是革命战友，当年的第一批清华附中红卫兵。而“红卫兵”这个风云一时的名字，就是张承志起的。

张承志和王云生一见面儿，亲热的方式就是对骂，用掉了瓷儿的大搪磁茶缸喝酒。张承志冲我笑：“别笑话我们啊，我们插队时候就是这么喝，这么喝才过瘾！”

饭后，张承志开始跟我聊画儿，问我喜欢谁的画儿，我知道他喜欢梵·高，于是偏不说梵·高，说了一串儿：蒙克、达利、德加……他笑笑说：“小姑娘嘛，当然喜欢德加。”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是小姑娘才喜欢德加，难道是因为德加喜欢画舞者？——接着他再也忍不住，大侃起梵·高，他是如此热爱梵·高，以致于在三十年后的今天，我仍然对他当时的神态记忆犹新。

他绝对是个性情中人。他会像孩子似的对好朋友说：“哥们儿新写的这篇，太他妈棒了！”他会双手把贸然来访的记者推出门去，他会在电梯停运的时候用双臂把瘫痪的史铁生抱上四层楼。

史铁生最初便是他介绍给我的，他说：“你想认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吗？我介绍你认识吧！他叫史铁生，我们学校的，比我低两届。”接着他扼要地把史铁生的情况告诉了我。我那时正是对世界对人充满好奇之时，后来就着为《收获》转话一事与史铁生建立了联系，当时是1983年，铁生住国子监，再后来我三天两头去看他，常常吃他父亲做的著名的烧饼，并且拉着二姐和邻居好友玲玲去看他。他经常会冒出一些哲理性的话语，惭愧的是，我经常为自己的一些心理情绪上的问题去烦扰他，却总是忘记了在他笑容可掬的背后，一直是在忍受着疲劳和痛苦。他常蹦出一些金句，有些我至今还记得。譬如：“一个人要是插过队、坐过牢、离过婚，就什么也不怕了！”诸如此类不一而足。

铁生身边从来不缺少仰慕他的女孩，直到希米的出现，我潜意识中立即感觉到，这女孩与铁生将是绝配，我的感觉对了。

然而后来不知为什么，张承志和史铁生的关系淡漠了。曾经希望他会出现在铁生的追悼会上，但希望落空。

张承志在文坛一步步奠定了自己的地位。黑骏马——北方的河——金牧场……每一部都非同凡响。《心灵史》应当是他里程碑式的一部作品。《心灵史》发表时正是中国历史的一个特殊时刻，我把它转送给我已经“进去”了的朋友，朋友在书上密密麻麻的眉批昭示了此书给予他的心灵力量——朋友可不是一般人，后面还会提到他。

2007年，我接到美国文学翻译中心的邀请，参加他们三十周年庆典，五十个国家，每个国家一个作家一个翻译。之前收到邀请方一个邮件，上面列了一些作家，希望把他们的书带过去。其中有张承志。我立即电话他，他早就装了录音电话，可以选择性地回复。他即刻回了电话，说：“你还相信那帮汉学家能翻译咱们的书啊？！我研究了这么久，只认为有一个翻译家是好的，就是那个翻译鲁迅的日本人……”那天聊了好久，最后他还是坚持不把书带出去。

他确实是具有精神洁癖的，“清洁的精神”就是他自己真实的写照。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清洁的精神，使他丧失了世俗的种种利益，却收获了一个人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。

他的文字可说是字字珠玑，每个字都不能轻易动的，他说编辑动一个字也要跟他商量。他如果不同意，这个字就不能动。

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些新的变化。譬如近两年，北京作协开总结会的时候，他会在纸上练习伊斯兰文，伊斯兰文写好了真是漂亮啊。

最近欣闻他出了全套文集并获奖，真心为他高兴。

说实在文坛中人我真心敬佩的人不多，他是无可争议的一位。

相关图片：

赵越胜:宾雁的人格与追求 | 默认分类 | 随笔 | 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