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李承乾]太子李承乾_唐太宗——父亲的苦恼(2)谋逆小集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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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子李承乾图谋政变，与他的弟弟李泰有很大的关系。

唐太宗李世民一共有十四个儿子，按照长幼排序，分别是李承乾、李宽、李恪、李泰、李治、李愔、李佑、李恽、李贞、李慎、李嚣、李简、李福、李明。其中长孙皇后生下三个儿子，分别是大儿子李承乾、四儿子李泰和五儿子李治，这三个人是嫡子，真正有资格竞争皇太子。

唐朝的分封制度，皇子皇孙分封为王，同时外任都督、刺史，兼任一方长官。即便皇子年幼，也是如此。

褚遂良对此提出异义，认为刺史是一个地方的长官，负责管理地方具体的事务，位置非常重要。刺史做得好，可以安定一方，让百姓受益，做得不好，庶民就会遭秧。褚遂良因此建议，年纪幼小的皇室子孙先不要派到地方任职，留在京城，教一些经书和礼数，学会尊重皇权和父兄，懂得长幼之序。等到他们成年之后，再分派各地不迟。

唐太宗对自己的三个嫡子是有一些溺爱的，在自己寝宫旁边专门辟出一个院子，给皇太子居住。褚遂良也认为不妥当，说：“朋友之间，深交者易怨；父子之间，滞爱者多愆。请让皇太子回东宫居住，跟随师傅学习。”

魏王李泰的地位比较特殊，各方面享受的待遇都和皇太子一样。这种事，大臣们通常不好多言。但性情耿直的禇遂良依然敢说话，认为皇太子和各位皇子的名分应该确定清楚，这一点非常重要。

对此唐太宗深以为然，说：“我已经五十岁了，身体越来越差。皇太子之外，还有弟弟和儿子五十多人。”然后唐太宗说了一句“自古宗姓无良，则倾败相仍”，意思是说，如果皇家的内部事务处理不好，轻者骨肉相残，重者社稷倾亡。

看来，唐太宗在这方面的认识非常清醒，问题在于，他无法管束自己的几个儿子。

作为嫡长子的李承乾，一直受到自己四弟李泰的挑战。李泰，字惠褒，被封为魏王。李泰很有文才，曾经主持编写一部《括地志》。唐太宗对李泰另眼看待，各方面的待遇超过了皇太子。

李泰很胖，腰围硕大，唐太宗特准他可以乘坐小车进入宫中，甚至还想让李泰住进武德殿，大臣魏徽认为不妥，说：“武德殿在内宫之中，宽敞明亮，魏王住在这里，当然方便往来。陛下爱护魏王，就不要养成他的骄奢习气，也不要让他引起别人的议论和嫌疑。真要让魏王住在这里，恐怕魏王自己也会感觉不安，感觉忧惧。”

唐太宗只好作罢。这件小事反映出唐太宗对李泰的宠爱，李泰当然感觉到了这种宠爱，并且因此对皇太子的位置生出想法，这在当时几乎是公开的秘密。韦挺和杜楚客等人都在魏王府做事，出面与朝中大臣交往，培养自己的势力。驸马都尉柴令武和房遗爱与李泰的关系也极好，这些人在李泰周围形成了一个小集团。

魏王李泰的名望高，人缘好，又很受父皇的赏识，这些都让太子李承乾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和威胁。李承乾的腿脚不好，走路不太利索，很担心自己被李泰取代。李泰也有此意，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。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，各自在朝臣之中寻求朋党。

此时发生了一件插曲，影响很大。李承乾身边有一个小伶人，容貌异常俊美，能歌善舞。李承乾很喜欢，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“称心”。

李承乾对称心的宠爱大大超出了正常的尺度，说白了，称心就是李承乾的娈童。这件事被唐太宗知道，大怒，把称心和相关的几个人全部杀死。李承乾极度伤心，感觉心肝被剜去了一样，哀痛不已。他在自己的房中给称心画像，在东宫里为称心建造了坟茔，树起墓碑，早晚祭典，泪流不止。

李承乾伤心过度，称病不起，一连几个月不去上朝，不想再见到狠心的父皇。他认为自己和称心的事一定是有人打了小报告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魏王李泰，是他在背后做了手脚。如果能把李泰杀掉，既为心上人报仇，顺便又除去自己的竞争对手。

李承乾派出封师进、张师政、纥干承基三个刺客去谋杀魏王李泰，没有成功。于是李承乾走上了疯狂的不归路，与汉王李元昌、兵部尚书侯君集、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、洋州刺史赵节、驸马都尉杜荷等人秘密商议，准备发动政变。

汉王李元昌是唐太宗的七弟，比较好学，隶书写得很好，贞观年间出任梁州都督，转封为汉王。

唐太宗对这位七弟不太喜欢，李元昌触犯过国法，唐太宗亲笔写信责怪他，让李元昌心生不满。贞观十六年他来到长安，努力与皇太子李承乾搞好关系。李承乾这时候也想尽可能多多结交一些人，经常召李元昌到东宫来玩。

李元昌私下里表示，很希望皇太子能早日继位，他还向李承乾提出一个要求，听上去有些可笑，他说：“我最近发现皇帝身边有个宫人，琵琶弹得极好。将来你做了皇帝，一定要把她赏给我。”

这个要求一点都不高，李承乾一口答应。两个人越谈越投机，谈到动情处，他们像江湖英雄一样盟誓，用刀子割破手臂，用丝帛沾上两个人的鲜血，再把带血的丝帛烧成灰，投进酒里喝掉。

兵部尚书侯君集是一员武将，性格浮夸，武艺不太精，但胆子很大。侯君集很早就追随唐太宗，在玄武门政变中出了大力气。因为出征西域，侯君集立功却被责罚，心中忿忿不平。

当时皇太子身边的张亮被派到洛阳做都督，二人闲聊时，侯君集说：“我率兵平定了西域一个国家，反而受到天子的责备。”侯君集越说越生气，“我要给憋死了！你想造反吗？咱们一块造反吧。”

造反可不是儿戏，哪怕只是一句造反的玩笑话。李亮不想让这种可怕的事牵扯到自己，否则，到时候就算生了一千张嘴，也说不清楚，于是赶快去找唐太宗，揭发侯君集的言论。

鉴于侯君集的身份比较特殊，唐太宗没有立刻表态，还和平时一样对待侯君集，暗中观察他的表现。当时皇太子李承乾感觉自己的地位不稳，想有所作为，知道侯君集心怀不满，派亲信把他请到东宫，请他给自己指点一条出路。侯君集举起自己的一只手，对李承乾大声说：“这只手愿意为殿下效力。”

听起来似乎很正常的一句话，却暗含深义。可能这种时候，最好不要把话说得太直白。那以后，侯君集又托可靠的人给李承乾捎话，说：“魏王现在大受宠爱。如果哪一天皇上让你进宫，你可不要轻易就去。”

侯君集参预过玄武门的残杀，是政变的行家里手，考虑到这一点，他说这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，就是提醒皇太子小心提防魏王李泰，不要重复从前皇太子李建成的命运。李承乾当然深深信服，二人之间实际上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，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。

谋反的风险巨大，胜者王侯，一旦失败，身败名裂，还要连累亲人，其中利害，侯君集当然清清楚楚。心里压力大，人的表现就会失常，有时候侯君集会大叫着从睡梦里惊醒。妻子感觉他心中有事，隐约猜到他的图谋，劝他自首，或许还可以侥幸不死。

侯君集不肯，他要赌一下，毕竟他以前曾经赌胜过一次。然而，好运气不会总在他的一边，这一次，他赌错了。

因为纥干承基，皇太子等人的图谋暴露，唐太宗派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褚遂良等人审理此案。案件的真相很容易调查清楚，难的是如何处置这些人，特别是皇太子李承乾。

唐太宗把李承乾召来，亲自审问。李承乾为自己辩解说：“我已经贵为皇太子，何必还要谋反呢？我是被李泰逼急了，私下里找了几个可靠的人商量，防备李泰害我，以求自安。只是他们给我出的主意有些过分，迹似不轨。如果父皇因此废掉我，转而选择李泰，不是正中了李泰的计策吗？”

实际上，李承乾真正担心的是李泰像当年的李世民一样，搞出另一次玄武门政变，自己遭遇李建成的下场，但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。

唐太宗同意大儿子的说法，对大臣们说：“是啊，如果我选择了李泰，等于告诉我的儿子们，只要努力设计，人人都可能坐到皇太子的位置上。李泰将来做了皇帝，李承乾和五儿子李治都活不了。如果李治做了皇帝，他的两个哥哥反而可以活下去。”

审过了大儿子，唐太宗又亲自审问兵部尚书侯君集，告诉他：“我不想让那些官员折磨你，所以我自己过来问你。”

事情走到了这一步，谁来审问都是一样，侯君集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。唐太宗和大臣们谈起如何处置侯君集，说：“过去，君集对这个国家、对朕都有过功劳，朕实在不忍心法办他。朕请求饶他不死，你们答应吗？”

大臣们认为，侯君集大逆不道，应该依法处置。于是唐太宗对侯君集说：“既然这样，我现在就和你告别了。从今以后，我只能看到你的遗像了。”

这是一次伤感的君臣告别，唐太宗不禁落下眼泪。

■未完待续

节选自《皇帝的家事儿》系列之《不听话的孩子》（东方出版社2013年9月出版）转载请注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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