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导读:努儿哈赤的三个经典战术 清太祖努儿哈赤生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,是建州左卫女真酋长猛哥贴木儿的后代。自幼好学,精通汉蒙女真语言,喜欢读《三国演义》及《水浒传》(黄道周之《博物典汇》卷20“四夷”附奴酋),这些古典要籍无疑开拓了努儿哈赤的视野,对努儿哈赤后来的崛起亦发挥了积极的作用。《三国演义》及《水浒... |
努儿哈赤的三个经典战术
清太祖努儿哈赤生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八年,是建州左卫女真酋长猛哥贴木儿的后代。自幼好学,精通汉蒙女真语言,喜欢读《三国演义》及《水浒传》(黄道周之《博物典汇》卷20“四夷”附奴酋),这些古典要籍无疑开拓了努儿哈赤的视野,对努儿哈赤后来的崛起亦发挥了积极的作用。
《三国演义》及《水浒传》等书写定于明代(三国、水浒、的故事,都经历了较长时间,甚至几个世纪的流传和积累,汇集历代书会人才、民间艺人的智慧,创作出各个系列故事集群,然后在明代分别由罗贯中、施耐庵在此基础上加工写定而生)。在《三国演义》及《水浒传》这两本书中,描写古代战争的场面时,将帅们总是身先士卒,带头冲锋陷阵,所向披麾。这很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明代将帅率军打仗的真实写照。
据《明史.常遇春传》记载:“(常遇春)与大将军达帅兵北征。帝亲谕曰:“当百万众,摧锋陷坚,莫如副将军。不虑不能战,虑轻战耳。身为大将,顾好与小校角,甚非所望也。”遇春拜谢。既行,以遇春兼太子少保,从下山东诸郡,取汴梁,进攻河南。元兵五万陈洛水北。遇春单骑突其阵,敌二十余骑攒?朔刺之。遇春一矢殪其前锋,大呼驰入,麾下壮士从之。敌大溃,追奔五十余里”。可见常遇春与《三国演义》中的猛将真的是很象。常遇春的例子并非特例,下面再举两个例子,第一个例子是明成祖,此人在“靖难之役”时,也经常带头冲锋陷阵,据《明史.本纪五》记载,在建文二年四月与李景隆作战时“王以百骑前,佯却,诱安阵动,乘之,安败走。遂薄景隆军,战不利。暝收军,王以三骑殿,夜迷失道,下马伏地视河流,乃辨东西,渡河去。庚申,复战。景隆横阵数十里,破燕后军。王自帅精骑横击之,斩瞿能父子。令丘福冲中坚,不得入。王荡其左,景隆兵乃绕出王后,大战良久,飞矢雨注。王三易马,矢尽挥剑,剑折走登堤,佯引鞭若招后继者。景隆疑有伏,不敢前,高煦救至”,在建文三年三月与盛庸作战时“王以十余骑逼庸营野宿,及明起视,已在围中。乃从容引马,鸣角穿营而去。诸将以天子有诏,毋使负杀叔父名,仓卒相顾愕贻,不敢发一矢”,“王数危甚,诸将奉帝(建文)诏,莫敢加刃,王知之,每北奔,独以一骑殿后,迫者不敢追(见孟森著的《明史讲义.靖难》)”,有趣的是,明成祖似乎曾经和建文帝将领平安单挑,“平安转战,遇王于北坂,王几为安槊所及。番骑王骐跃入阵,掖王逸去”。第二个例子是明代万历年间抗倭援朝的碧蹄馆之战,明将和倭将对决。《明史.李如松》记载,“朝鲜人以贼弃王京告。如松信之,将轻骑趋碧蹄馆。距王京三十里,猝遇倭,围数重。如松督部下鏖战。一金甲倭搏如松急,指挥李有声殊死救,被杀。如柏、宁等奋前夹击,如梅射金甲倭坠马,杨元兵亦至,斫重围入,倭乃退,官军丧失甚多。会天久雨,骑入稻畦中不得逞。倭背岳山,面汉水,联营城中,广树飞楼,箭砲不绝,官军乃退驻开城”。终明一代,似乎经常都有这样的带头冲锋陷阵的将帅。
熟读《三国演义》及《水浒传》的努儿哈赤,在刚开始的作战生涯中,也经常带头冲锋陷阵。《清史稿.太祖本纪》记载,“乙酉春二月,太祖略界凡,将还,界凡、萨尔浒、东佳、把尔达四城合兵四百人来追,至太兰冈,城主讷申、巴穆尼策马并进,垂及,太祖返骑迎敌,讷申刃断太祖鞭,太祖挥刀斫其背坠马,回射巴穆尼,皆殪之。敌不敢逼,徐行而去。夏四月,征哲陈部,大水,令诸军还,以八十骑前进。至浑河,遥见敌军八百凭河而阵。包朗阿之孙扎亲桑古里惧,解甲与人。太祖斥之曰:‘尔平日雄族党间,今乃畏葸如是耶!’去之。独与弟穆尔哈齐、近侍颜布禄、武陵噶直前冲击,杀二十馀人,敌争遁,追至吉林冈而还。太祖曰:‘今日之战,以四人败八百,乃天祐也’。”努儿哈赤竟然能够以四人击败了八百人,不知史官是否在吹嘘。不过,上得山多终遇虎,努儿哈赤经常披坚执锐,身先士卒,就必然会在作战中付出血的代价。《清史稿.太祖本纪》记载:“王甲部乞师攻翁克洛城,中道赴之,焚其外郭。太祖乘屋而射,敌兵鄂尔果尼射太祖,贯胄中首,拔箭反射,殪其一人。罗科射太祖,穿甲中项,拔箭镞卷,血肉迸落,拄弓徐下,饮水数斗,创甚,驰归”。据《满洲实录》卷一的详细记载,在这次翁克洛城之战中,努儿哈赤由于登上屋顶与对手互射,结果头部和脖子被对手各射了一箭,当时努儿哈赤的部下见状都想登上屋顶扶他下来,但努儿哈赤连忙制止他们说,不要靠近我,以免被敌人发觉,待我慢慢下去,自己用手捂着伤口下了房,随即昏倒在地,第二天便不得不收兵回营——后来,由于儿子皇太极作战时也会身先士卒,努儿哈赤在临战时总是嘱咐他不要向前,以免发生意外(《清太祖武皇帝实录》卷三,页二十)。
多年来的浴血奋战使努儿哈赤积累了很多作战经验,在万历二十一年的古勒山之战中,努儿哈赤提出了一些战术原则。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,努儿哈赤要求部下在作战时专打敌军头目,他认为敌人头目很多,杂乱不一,乌合之众,退缩不前,领军前进者,一定是头目,我兵见之即打,伤敌一二头目,敌兵自己会败走(《满洲实录》卷二),实际上,早在万历十四年的鹅尔浑之战中,努儿哈赤就在作战中有“专打头目”的行动了,《清史稿.太祖本纪》记载,“秋七月,征服哲陈部托漠河城。闻尼堪外兰在鹅尔浑,疾进兵,攻下其城,求之弗获。登城遥望,一人氈笠青棉甲,以为尼堪外兰也,单骑逐之,为土人所围,被创力战,射杀八人,斩一人,乃出(努儿哈赤怀疑一个戴毡帽、穿青棉甲的人是敌首领,遂单骑逐之)”。总而言之,努儿哈赤提出的“专打头目”的战术(在作战中,可以通过敌人的装束及是不是”领军前进者”来判断出那些是敌军头目,确定之后,再“见之即打”。从大量的战例判断,打的主要手段是用箭射),已经成为了后金(满清)的经典战术了。
而明朝在与后金(满清)的数十年战争中,被后金(满清)用这种这术屡屡重创。在著名的“萨尔浒之役”,明将杜松身中十八箭而死(金庸在《袁崇焕评传》中写道,西路军的总兵官杜松是明军的勇将,平时最喜欢做的事,就是脱去衣衫,将满身的累累刀枪瘢痕向人夸示。出兵之时,他脱去上身衣衫,在城中游街,百姓鼓掌喝彩......但杜松有勇无谋,他是统兵六万的兵团司令,却打了赤膊,露出全身伤疤,一马当先的冲锋。大概他是《三国演义》的读者,很羡慕“虎痴”许褚的勇猛。在“许褚裸衣斗马超”这回书中,描写许褚“卸了盔甲,浑身筋突,赤体提刀,翻身上马,来与马超决战。”果然威风得紧。但不知他记不记得许褚这场狠斗,结果是“操兵大乱,许褚背中两箭”?有趣的是,小说的评注者评道:“谁叫汝赤膊?”另外,崇祯时任大学士的徐光启在《庖言》中说:“满洲兵的盔甲精良,头盔、面具、护臂、护手,都是精铁所制,马匹的要害处也有精铁护具。但明兵盔甲却十分简陋,除了胸背有甲之外,其余部分全无保护。满洲兵冲到近处,专射明兵的脸及胁,中箭必死”。钱穆也在《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之明代》说:“杜松被满洲兵一箭射死,就因为他的帽子铁锈了,箭头穿胄而入”)。在这次战役中,明军共分兵四路,杜松的一路被歼后,还剩余三路,马林及刘綎(《明史.刘綎传》称:“刘綎所用镔铁刀百二十斤,马上轮转如飞,天下称‘刘大刀’”,可见刘綎和小说《三国演义》中描写的猛将非常相似。)接着亦先后被歼,唯有李如柏一部因为急撤,得以保全。“萨尔浒战役”被后来的满清乾隆皇帝认定清朝“亿万年丕丕基实肇乎此(乾隆书萨尔浒战事碑文)”。
在明与后金的辽沈之战中,明朝的沈阳、辽阳失守,辽河以东地区尽落入后金之手。明将在后金的利箭之下几乎死亡殆尽,《明史.列传第一百五十九》记载:“贺世贤(副总兵)身被十四矢,中矢坠马而死”“清兵万矢齐发,仲揆(副总兵)与金(副将)、名世(参将)及都司袁见龙、邓起龙等并死焉”。“罗一贯(副总兵)流矢中目,不能战,遂自刭”。“(以万人守闾阳的)祁秉忠被二刀三矢,夺围出,创重,卒于途”。
在崇祯二年的后金攻明京师(北京)之战中,后金军主力避开明军重兵驻守的宁远、锦州,分兵三路,入关直指明京师,明廷急令各地兵马驰援,明督师袁崇焕闻警后率领诸部援军从宁锦赶回入卫北京,迎战后金军。袁崇焕的得力助手赵率教在遵化中箭阵亡,而袁崇焕本人也曾经中箭受伤(据朝鲜《仁祖实录》卷二十二:“<袁>军门领诸将及一万四千兵……由间路驰进北京,与贼对阵于皇城齐化门。贼直到沙窝门。袁军门、祖总兵等,自午至酉,魔战十数合,至于中箭,幸而得捷,贼退兵三十里。贼之得不攻陷京城者,盖因两将力战之功也。”)后来袁崇焕被崇祯误杀,满桂也战死(满桂在与崇祯见面时,“桂解衣示创,帝深嘉叹”,与在“萨尔浒之役”阵亡的杜松有相似之处,杜松亦喜欢“将满身的累累刀枪瘢痕向人夸示(金庸之言)”),而自袁崇焕、满桂、赵率教死后,“边事益无人”,明朝已经有了将要灭亡的迹象。(《明史·满桂传》称:“率教为将廉勇,待士有恩,勤身奉公,劳而不懈,与满桂并称良将。二人既殁,益无能办东事者”)。
不知到底有多少明将在作战中被清军用箭射杀,已经很难对此作出一个准确的统计,另外,“流寇”张献忠也是在行军中被清军突然用箭射杀的。
“专打头目”战术是努儿哈赤第一个经典战术,下面再谈谈努儿哈赤第二个经典的战术——据《清史稿》记载“萨尔浒之役”时:“(刘綎部)监军道康应乾以火器迎战,大风起,烟焰返射,复大破之,应乾遁”,这种战术就是骑兵利用顺风冲击敌人的炮兵阵地,当敌人逆风发炮时,便会因“烟焰返射”的原因而自乱阵脚,骑兵乘虚而入,乘机破敌(顾诚的《南明史》写到漳州之役时,“(满清)金砺派骑兵向郑军发起猛攻,郑军以铳炮还击。当时正值西北风,炮火烟尘弥漫于郑军阵地,能见度很低,清军骑兵趁势冲入,郑军大乱......郑成功见败局已定,带领余众退守海澄县)。
努儿哈赤第三个常用战术就是伪装敌军,乱中取胜。据《清史稿太祖本纪》记载“萨尔浒之役”时:“代善冒杜松衣帜入其(刘綎)军,军乱,四贝勒驰下会战,斩綎,又败其后军”(金庸在《袁崇焕评传》中写到在崇祯二年的后金攻明京师之战中“满桂与总兵孙祖寿、麻登云、黑云龙等集骑兵、步兵四万列阵。皇太极令部属冒穿明兵服装,拿了明军旗帜,黎明时分突然攻近。明军不分友敌,登时大乱,满桂、孙祖寿都战死,黑云龙、麻登云被擒”;顾诚的《南明史》写到绍武覆亡时:“1646年十二月十五日,清军前锋以帕包头,伪装成明朝军队,出其不意地闯入广州。......转眼之间,清军登上城墙,随即去掉伪装,露出辫子,乱箭下射,城中顿时鼎沸起来。......广州重镇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清军占领。南明绍武政权的覆亡")。
满清的常用战术当然不止三个,到底有多少?恐怕亦难以准确统计,这次就说这三个战术,因为这三个战术,早在与明军的“萨尔浒之役”中就已经全部使用过,但后来在与明军交战时却仍旧屡次使用、屡次得手。可见明军并没有吸收教训,可叹!
“女真满万不可敌”——在有些人的印象中女真人(满人)在战斗中取胜似乎靠的是蛮力,但事实正好相反,满人的体质并不象有些人吹嘘的那样好,清太宗皇太极是一个患有“鼻衄(估计是高血压的并发征)”的胖子,51岁时患“风眩(朝鲜的《李朝实录》仁祖卷四十四,页二十五称皇太极患“风眩“,相当于现代的中风)死亡、而多尔衮身体也不好,在39岁时行猎坠马跌伤,医治不得要领而死;顾诚著的《南明史.满洲八旗兵实力下降》中指出:“清朝入关初期咤叱风云的领兵大将由于染上天花,迷恋女色和内部倾轧,凋谢殆尽。如:豫亲王多铎病死于顺治六年,摄政睿亲王多尔衮病死于顺治七年,肃亲王豪格在顺治五年死于狱中......巽亲王满达海顺治九年二月病死,衍禧郡王罗洛浑顺治三年病死于军中,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病死于顺治九年三月,饶余郡王阿巴泰顺治三年病死,其子端重亲王博洛顺治九年三月病死,多罗谦郡王瓦克达顺治九年八月病死......仅存的郑亲王济尔哈朗自顺治五年最后一次统兵出征湖广以后,到八年就因年高处于半退休状态,至十二年病死。看一下上面列举的名字,清楚地表明到顺治九年,清朝赖以开国的久经战阵、功勋卓著的大将都已不复存在。这些亲、郡王死时的年龄一般都比较年轻,济尔哈朗算是最长寿的,也只活到五十七岁(《清史稿》卷二百四十四《赵开心传》记:“满洲兵初入关,畏痘,有染辄死)”。因此可以认为满人之所以能够在战争中取胜,靠的并不是键康的身体,主要是靠了比较出色的战术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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