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读: 疯狂的聘金 “爷爷那一代,要一斗米;爸爸那一代,要一头牛;儿子那一代,要了全家命。”一首民间打油诗,说的正是当今高企的聘金。 高聘金到底会不会要命?看看他们的遭遇就知道了。陕西小伙陈森付不起16万元聘金,准丈母娘拉着女友梁婷要去堕胎,引发一场争执,还惊动民警从中调解。远在北方的老父亲最终带着“最... |
别的不算 黄金至少要1斤
当爱情遭遇16万聘金,有人给准丈母娘打了欠条,有情人一波三折,这才终成眷属。倘若换上了女追男隔层纱的异地恋,又将如何?
小悠与林侃,因共同的好友相识。小悠向林侃告白后,随即从福州赶来泉州,约会身高、颜值都不赖的林侃。不过,小悠每次都来去匆匆,只有半天,多数是喝喝下午茶,逛逛泉州城。
但,小悠背着双肩包,在小巷里随性游走,这让林侃觉得乖巧可爱。而且,小悠不怕单身男生宿舍乱,每次都帮忙整理。在小悠的数次主动邀约后,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。
“我比较慢,刚开始谈的时候,会觉得我忽略了她。”那年年关,一通焦急的电话打来,电话里,小悠大哭不止,语无伦次地问着:“我跟你在一起,要勇敢追求你,你有关心过我吗?”
当时已是午夜,林侃火急火燎地赶到福州。女友醉如泥,一旁的好友安慰了一晚上都不奏效,她嘴里的醉话都是林侃。
女友那次失态的宿醉,恰是开启林侃心房的钥匙。林侃说,那天过后,就觉得自己不能辜负她。
可两人一路踉踉跄跄、分分合合,到底还是因为聘金和物质期望,走向了属于各自的婚姻。
初见强势的准岳母
林侃和小悠,同是85后,都在事业单位上班。
“认识后就加了QQ,有聊过,都是有一茬没一茬的,一开始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。所以收到她的告白,非常平静。”忆当年,林侃说,自己是慢热的男生,“觉得她是朋友的朋友,是个靠谱的女生,所以可以再进一步了解。”
“她是闽北人,独生女,经济条件一般。”女友小悠的家庭关系简单,这让不爱应酬交际的林侃感觉省心不少。
“刚开始我父母很反对,他们是传统的闽南人,一心希望我找个闽南女孩。地域差距太远,习俗不同,而且妈妈又不会说普通话,担心与未来儿媳沟通不来,身边有太多这样的例子。”林侃是家中的独子,父母的养老都仰赖着他。
每一次,当林侃与父亲谈到结婚问题,父子间的对话都带着火药味。可林侃相当笃定,母亲也随之示弱。
“又是你那么宠儿子,处处随他意!”每次得知林侃到福州找女友,父亲总对着母亲一通怒骂,但经不起林侃的软磨硬泡,强硬的父亲最终也妥协了。
2013年的春节,林侃第一次见家长。“其实,她家里都是母亲说了算。”在见家长之前,基于小悠说过的种种,林侃已有了判断,想要结婚,最重要的是“拿下”丈母娘。
“第一次见面,她给我的感觉是相当强势。”林侃到来的当天,他们的谈话就有了实质性的进展。“你们两个的城市隔这么远,婚嫁习俗就简单办吧。要买房!而且要大房,至少要三房,最好四房。”林侃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谈话方式,但当场就答应了下来,他心想反正买房子也在自己的计划中。
“我们这儿嫁女儿,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二十万就能搞定的,就说一项,金子最少也要500克。”林侃暗自一算,这可是笔天文数字,全都得靠父母,这聘金真是大大超出他原先的预想。
准丈母娘说了:“我养了她那么久,是她该回报我了,所以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嫁。”
林侃的心里波澜大起,但他强装镇定,家里只有他一个独生子,家境还算殷实,这些也许还可以应付。不过,这不算完,他又接受了这位准丈母娘对他的工作、收入、家庭情况的大盘问,“感觉她不是很满意,但也没直接说出来”。
比聘金还严苛的条件
林侃后来才知道,比聘金还严苛的,在后面。
不久,准丈母娘通过小悠再次补充要求:“买房后,其中有个房间要给我住,我只有一个女儿,养老可都要靠她。一年最少要住几个月。”面对这一要求,林侃倒抽一口冷气,他的第一反应是:那我妈住哪?
因为这个问题,林侃和维护母亲的小悠有了争执,双方冷战不下,林侃心情低落。“一开始,我妈妈也觉得无法接受,但是看到我那段时间一蹶不振后,妈妈说她可以接受,以后自己可以回乡下住。”
得到母亲的支持后,林侃妥协了,与女友关系也缓和了。
可好景不长。“至少要生两个孩子,其中一个得跟女方姓!”小悠又一次补充了母亲提的婚前条件。
当时,单独二孩的政策还没放开,两人都在事业单位上班,这可是要违反计生政策的,“更何况,作为闽南人,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孩子不随自己姓的要求!”而且,林侃也不知怎么跟一再妥协的父母说起这事。
为了这附加条件,这对小情侣没少闹矛盾。
不久,林侃的父母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,“邻里之间、亲朋好友里也找不到像她们家这么多婚前条件的,妈妈伤心得直叹气,不停地说:‘不同地方,习俗差太远,没办法沟通。’”这让林侃在妈妈面前再没有多少底气。几个月的考虑和纠结后,林侃的父母依旧做出了让步:如果可以生两个孩子,一个跟女方姓。
准媳妇与土豪相亲
原以为,所有的让步和妥协后,就可以把准媳妇娶进门。结果,却有点让人意外。
“我父母答应后,小悠还蛮开心的,她准备回闽北老家前还跟我说:‘已经决定要在一起,我们两个人都要尽力说服父母。’”这让林侃开始想象婚后的生活。
“可是,就短短的三天假期后,回来的小悠就不是之前的小悠了,铁了心要分手,不给理由的。”当时的林侃心碎不已,为了挽回恋情,他几乎天天下了班就往福州跑,隔天清晨再赶回泉州上班。
他的坚持,终于让女友回心转意,“我妈不想我嫁这么远,而且,她觉得你收入不高,条件不够好,我不想看她伤心。”小悠这才说出分手的原委。
两人复合后不到一个月,小悠因家中有事又回了趟老家,几天后回来的她又像之前一样,没商量的要分手。
“电话不接,短信不回。”林侃到了福州,她也躲着不见,这次的分手更彻底,也让林侃更颓废。几回下来,林侃的父母开始不赞成这段感情。
时间,对于林侃来说就是度秒如年。几周后,小悠主动联系了他,说还是喜欢他,只是迫于母亲的压力。
“上次回家,妈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,对方是我的老乡,开豪车,是个土豪。我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,以后比较好照顾他们老两口。”小悠跟他坦白,在分手期间,她尝试跟这个土豪在一起,可最后还是发现喜欢的是林侃。
林侃心一软,两人又瞒着各自的家人复合了,“但我也有了‘不敢让女友回家’的病,感觉她每次回去都会被她妈妈洗脑,然后又要闹分手”。
聘金看着给的新归宿
不出意外,小悠又一次回家后,林侃接到了准丈母娘的电话——
“我女儿已经有更好的选择,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女儿,不然我就给你妈打电话,不信你可以试试!”电话那头,每个字都如冰冷的尖针一般,林侃拿着电话不知所措,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母亲的泪脸。
林侃筋疲力尽了,为了争取准丈母娘的同意,再难的条件也已经接受了,可这依旧没办法填满她的要求。
一个月后,小悠再一次想复合,林侃心痛拒绝。
今年春节前后,林侃找到了新归宿。
“老婆是泉州本地人,同是独生女。聘金是让我家看着给的,婚后也给我们最大的自由,不住一起,也不干预。”当林侃说起自己经历的种种时,妻子一直陪在他身旁,略施粉黛的她,轻轻握着林侃的手。
“家,很宽敞,一厅四房,就我们俩在住。”婚后,林侃很快在市中心买了一套近130m2的二手房,每平方米1万元,首付一次性支付了近70万。
“小悠妈妈要求的房子、金子、聘金,我家都能负担得起,也都答应了,可她依旧觉得,我家这样的物质条件满足不了她对女儿另一半的期望。”林侃说,自己现在很幸福,以前的事,就随它去吧。
逃避聘金 为爱私奔酿苦果
聘金诚可贵,也许,爱情价更高。外地打工男友拿不出88000元的聘金,怀有身孕的林婷绝食抗议后,偷走了户口本,决定私奔。当时,在她看来,“爱情就是一场疯。”
今年7月的一个雨夜,林婷按印象中的方向,找到了在泉州的娘家。
林母已睡下,一边起床找散落的拖鞋,一边大声问“谁啊”。没人应声。
5年前女儿跟人私奔、丈夫病逝后,她一个人守着三室一厅的房子。敲门声还在持续。林母轻轻打开一条缝,“妈……”林婷带着哭腔,“是我。”林婷脸上的婴儿肥已消退,脸色苍白,一头乱发贴在脑袋上,宽大的雨衣下裹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。
林母说,看到门缝里的这一幕,5年来积下的怨气早没了,剩下的,唯有对女儿的想念。
拿不出聘金的绝食抗议
5年前,20岁的林婷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。一天,她突然挺着肚子回来,说要结婚。
林父又急又气,拿着扫帚往林婷身上打去。林婷站着不动。“她性子倔,不撞南墙不回头。”林母哭着说。林家只有一个女儿,林婷初一没念完就辍学,不着家。每晚,父母挨个亲戚打电话找林婷,为了看住她,还买了部手机,她却不接电话。
林家家庭小康,林父退休前在市区买了一套房,林母摆摊添补家用。林父不期望女儿多有出息,只愿她能嫁得好。他托人帮女儿谋了份收银员的差事。林婷说上班不方便,搬出去住,连着半年没回家。父母打电话,可她每次都说太忙,匆匆挂断。
林母觉得事已至此,想见见这个未来女婿,说说结婚的事。
男孩24岁,江西上饶人,在一家快餐店打工。林母说,按泉州规矩,订婚聘金要88000元,男方还要出房子和糖果钱。
“我家农村的,没钱,怎么办?”男孩回复林母。林父立马怒了,指着男孩喊:“聘金也是诚意,你一点诚意都没有。”
男孩拉着林婷要走,林父大喊:“你敢走出门一步,我就当没养过你。”林母把丈夫拉进卧室,又安抚女儿,说起自己结婚的事。当时,林婷外婆要聘金68200元,男方要出房子和糖果钱。林父家穷,连10000元都拿不出来。为了凑足钱,林父的姐姐先嫁人,姐夫家境好,送来聘金98000元。林父从姐夫的聘金里拿了68200元,送到林母家。等林母进门后,又把林母带来的嫁妆用来还姐夫的聘金。林父一直特别尊重姐姐,因当年姐姐迟迟不能归还聘金,和公婆闹得不愉快。“聘金我们只留下8000,其余钱作为嫁妆,将来还要带到男方家。”林母说。
“既然最后要带到男方家,直接给8000,多干脆。”林婷说。
林母皱眉:“聘金是诚意,是脸面,你的表姐妹结婚,男方聘金一个比一个高,你怎么能落后。”
“我又不是菜市场白菜,干吗比来比去。”
“依我理解,关键要门当户对,一个连聘金都拿不出的人,你怎么能和他结婚呢?”林母话还没说完,林婷就拉着男孩离开,林父冲出门,强行分开俩人,把女儿关进卧室。林母按时给女儿送三餐,女儿绝食抗议。
林母怕伤害胎儿,劝女儿去医院打胎。女儿立刻答应,顺从的态度让林母意外又欣慰。
感情破裂后的悄然回家
林父身体不舒服,没一同前往,嘱咐妻子看好女儿,免得她逃跑。
林母拉着林婷一起下公交,来到挂号厅,林母排队挂号时,林婷混进人群不见了。
回家后,林母发现抽屉里的户口本没了。一周后,林母接到女儿从江西打来的电话说,俩人已领证,以后来泉州看他们。林母问她:“有没想过这样做的代价?”林婷只回了一句:“爱情就是一场疯。”
林母至今也没法理解那句话,在她看来,结婚意味着聘金、房子、面子。4年多过去,林婷始终没回家一趟,林父去世时,林母打她电话,始终不在服务区。林母想起林父临终前最后一句话:女儿真是赔钱货啊。
可当女儿真出现时,林母抱着女儿大哭,她知道女儿肯定吃了很多苦。
女儿告诉她,他俩连一场结婚仪式都没举办。婚后,她的薪水成为俩人生活的主要来源,丈夫饭馆生意不见起色,甚至每次他坐车回村里看父母的车费都由她负担。俩人从冷暴力上升到拳脚相加。6月,他们协议离婚,但丈夫想要孩子,她抱着孩子偷偷回泉州。“我们不该结婚,门户不对。妈,我错了。”女儿一头钻进林母的怀里。
上周六,台风天,林母拉着女儿找了一家婚姻介绍所,媒人把林婷情况登记在册,留了张一寸黑白相片。媒人说女儿长相不错,一周内保证安排第一场相亲。林母没提女儿还未离婚,她们走出店门时,雨太大,看不清前路,“没事,找合适的人结婚,把孩子给他。”林婷撑着伞,那一声“嗯”,被台风吹碎。
聘金博弈 一场商业谈判
龙岩长汀的刘华,在医院工作。3个妹妹的谈婚论嫁,他基本全程参与。
而父亲对聘金的要求,都按照农村的习俗,相差无几。
在刘华看来,“说嫁女儿是客气的,其实就是卖女儿的过程”。双方的讲价过程,俨然是一次商业价格谈判。
刘华还记得,大妹妹是自由恋爱。那年,她将男友带回家,家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不错,于是,通过妹妹将这一“信号”传给了他。
而最精彩的环节,当属两家谈聘金。
刘华说,家里一开口是199999元。女方表态,培养女儿读书花了很多钱,又很会做家务,孝顺、身体好,也就意味着“好女不愁嫁”。
可这“价位”,男方觉得高,便开始“杀价”,一口价降到139999元,理由是,“我们将来是亲家,以后要常来常往,你说的读书是大形势,不是只有你一家女孩读书;近来经济形势都不好,能不能少一点;我这个男孩,一定要你家女儿,要不然,隔壁村的女孩也不错,我们都很满意”。刘华说,这时,男方家属把自己家的孩子说得“男孩不愁娶”。
互相争持时,媒人立马就出动了。
媒人一般由男方请。媒人两边斡旋,请双方辈分最高的长老出来,“你让一步,我让一步”,拉个中间数凑合,169999元。
最终,一番博弈后,家里同意了一个“价格”。接下来,“就是男方争取他权利的时候了”。男方要求,娶亲时,给个金项链,或者送首饰、摩托车,即妹妹结婚时的回礼,叫“回凤”。这时候,“男方家里也通过准妹夫怂恿妹妹,向父亲多要点东西,比如压箱底的钱多点”,刘华说,这些东西谈定后,便开始约定,将它们写在红纸上,叫双方家族的长老在纸上签字,叫“落数”。
最终,嫁女儿的聘金,主要有两个用途:一是为了儿子结婚准备钱,二是为儿子盖房或买房。当然,还有一小部分是为了养老。
刘华说,妹妹婚嫁谈聘金时,还是有充满人情味的地方。因为看中妹妹这门婚事,也为了维护爸妈和妹妹,作为舅子,私下跟妹夫说,叫他不要较真,老人家爱面子,多给点,高兴就好,“我宁愿多包一点红包”。最终,一个妹妹出嫁那天,他妻子给买了二两黄金,还包了一个6万元的红包。
在长汀,聘金还有一种情况,如果男方家庭困难,一口气拿不出聘金,可以打个欠条或借条,先拿一定数额,剩下的分期付款,或注明还清期限。“这是普遍现象”,不少长汀人或者娶长汀女子的人士说。
不少了解聘金行情的龙岩人,大致都会有这样的印象,在龙岩,以地域划分的话,长汀、连城的聘金最贵,这两年,连城四堡、赖源等乡镇,还出过20万元的高价,并且没有回礼。
“这些都是在民间慢慢形成起来的。”一位对民俗感兴趣的张先生说,“爷爷那一代,要一斗米;爸爸那一代,要一头牛;儿子那一代,要了全家命”。虽然不够准确,但也充分说明,经济的发展,时间的推移,也促使聘金的金额在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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